杜国贤不愧是在商场上风风雨雨走过几十年的人,他很快恢复了镇定,语气平和的回答:“未婚先孕在当今年代已不属罕见之事,杜氏集团能有今天的盛世,靠的就是诚信二字,所以对女方负责顺应情理!”
停顿数秒,精明的双眸从容的迎上镁光灯,重重的宣布:“杜家的长辈不会反对。”
一阵热烈的掌声,勾起了杜默生唇角的弧度,这一步棋虽然惊险,但他赢了……
也许会有暴风雨等着他,但他不必担心无法兑现承诺,知已知彼,方能百战百胜,他利用的就是杜家对名誉的重视,再大的暴风雨过后,杜家上下还是会接受,他即将要娶一个陌生女人进门的事实。
杜氏的百年庆典现场一片轰动,另一边何家也是出现了空前绝后的场面。
因为是周末的缘故,何晚心离开杜默生的别墅后就一直躲在自个房间睡觉,昨晚置身于陌生的环境,她一夜呈无眠状态……
咚咚,房门被敲得震天响,不情愿的撑开沉重的眼皮,她挪动步伐走向门边——
“死丫头,你怎么回事?外面有好多记者要采访你!”杨云凤惊慌的用手指戳她的额头。
采访她?
用力甩了甩脑袋,她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,“开什么玩笑?我又不是名人。”
转身欲关房门,杨云凤上前用手挡住:“骗你干什么,你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!”
何晚心狐疑的盯着母亲,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,莫非她说的是真的?
砰砰……
一阵响亮的拍门声惊起了她的思绪,她走到窗边往外一看,妈呀,黑压压的人群,个个举着相机,还真的是记者!
“他们为什么要采访我?”一时慌乱无措,她稀里糊涂的反问母亲。
“我怎么知道?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还问我?!”杨云凤立马跳了起来,直觉告诉她,肯定是扫把星女儿闯了什么祸……
深吸一口气,晚心迅速理了理凌乱的头发,冲到门边开了门,顿时,闪光灯争先恐后的向她袭来。
“请问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?”她本能的用手挡住强烈的光线,焦急的询问。
“你是何晚心何小姐吗?”一名离她最近的记者满怀期待的等着她回答。
疑惑的点头,无措的双眸透着惊慌,看来这些人真的是冲她而来,可是她做什么了?
“听说你要和杜氏集团的杜默生先生结婚,是真的吗?”
另一名记者的提问让她恍然大悟,原来这些人不是冲她而来,而是冲杜默生来的,看来今天他真的宣布了结婚的事。
“……是的。”她坦然承认。
站在她身后的杨云凤震惊的扳过她的肩膀,惊诧的问:“你……你要结婚……杜氏?”
因为包裹了太多传奇的色彩,这位杨女士实在无法清晰的组织语言。
晚心转过身,没有回答母亲的问题,不是因为不尊重,是因为她从来都没相信过自己。
“杜先生说你已经怀了杜家的孩子,也是真的吗?”
从天而降的炸雷,释放的爆发力足以让何晚心目瞪口呆,即使刚才面对众多的摄像头她也能强作镇定,可这一句提问却实实在在的让毫无准备的她陷入了窘境。
心里百味陈杂,如果承认了,别人会戳着她的脊梁骨骂她作风不正,可若不承认,矛头势必又会指向杜默生,无措的局面让她一时间进退两难……
混乱的脑海中,忽尔闪过杜默生前一晚的叮嘱,不管看到或听到什么,都不可以反驳,全部都要承认。
他会这样交代,是因为他有什么计划吗?可若是有计划为什么不跟她商量?
纵然心里气愤难平,经过一番痛苦的思想斗争,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配合他。
“……是真的。”
一句违心的话说出来,她难过的安慰自己:“何晚心,你的人生已经不完美,又何必在乎现在的残缺。”
“喂,喂,你们干什么的?”
粗重的咆哮声让原本哄闹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,记者们回过头,盯着一名五十几岁的中年男人上下打量。
何三顺疑惑的蹩起眉头,大踏步向屋里走进,走到杨云凤面前,刚才还威武的气势瞬间变得温顺:“云凤,这,这怎么回事?”
“问你女儿啊,老娘咋知道!”杨云凤砰一声关了房门,把那些记者全都拒之于门外。
“阿晚咋回事?”吃了闭门羹的何三顺,赶紧把视线移向了女儿。
“没什么,我要结婚了,记者采访一下而已。”
何晚心回答的云淡风轻,听在她父母耳中,却如同大海掀起了狂风暴雨。
“你真的要嫁到豪门当少奶奶了?”
杨云凤还是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,她疑惑的眼神里有太多对何晚心的不自信,仿佛晚心就该找个不堪的男人她才会觉得正常无比……
自嘲的笑笑,晚心迎上母亲探究的目光,揶揄的质问:“妈,你到底是对我没信心,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?”
没等母亲回答,她拧起眉头想了想,作恍然大悟状:“我想…你应该是对自己没信心。”
“为什么?”杨云凤铁青着脸问。
“我是你生的,你肯定是对自己没信心了,因为你觉得依你的基因你根本生不出一个能嫁入豪门的女儿不是吗?”
她紧盯着母亲的脸由青变紫,嘴角隐隐绽开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……
呆愣在一旁的何三顺终于被紧张的气氛引回了神,他语结的问道:“阿晚,你,你真要结婚了?还是豪……豪门?”
秀气的双手重重拍在父亲的肩头,晚心用肯定的眼神告诉他,同时也说给身旁不待见她的母亲一起听——
“是的,我要结婚了,嫁给一个什么都有的男人,你们有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和一件遗憾的事,庆幸的是以后碍眼的我将会离开你们的视线,遗憾的是我将不再是你们的ATM机,即使,我嫁入了豪门。”
何晚心从来不无情,只是没人对她有情,‘情’这个字在她过去的二十几年人生中,是一个即冰冷又生硬的字眼。
“姐,你真是我们何家的骄傲……”何晚成殷勤的推开卧室的房门冲了出来,敢情他已经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,他的出现虽然打破了原本僵硬的局面,但却同时又陷入了另一种僵局。
“能嫁给有钱人固然好,可是……”他犹豫了一下,诺诺的抬眸撇了眼晚心,附耳提醒:“腾宇哥回来怎么办?”
三对目光齐刷刷的锁定她,等着她的回答。
“他回来管我屁事?他跟我何晚心一点关系也没有!”
何晚成明知犯了她的大忌,还不知死活的强调:“你不是喜欢他么?”
或许有那么一个人和你一起长大,你们并肩走过懵懂的岁月,一起笑过,一起哭过,但也只是青梅竹马,仅此而已。
何晚心把自己关进了房间,敲门声此起彼伏,她却充耳不闻。
华灯初上,夜幕渐渐降临,手机铃声划破了夜的寂静,却并没有划破凝结的思绪。
一首王菲的《执迷不悔》不知唱到了第几遍,她才漠然的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,漠然的程度,连打这通电话的人是谁都没有看清。
“……喂”有气无力的声音,透着让人担忧的疲惫。
“我们见个面吧。”杜默生沉稳而清淡的提议,语气听不出对她有任何的愧疚。
“好。”晚心干脆的答应,想到他擅作主张毁她名节,她就觉得这个面是必须要见的!
二十分钟后,她赶到了西御咖啡厅,第一次和杜默生面对面沟通的地方。
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来,一边等着杜默生的到来,一边思忖着他为什么要对外宣称她怀孕了,这种话,说出来能听吗?!
“不好意思,路上堵车了。”
正垂首纠结答案,低沉而带有磁性的嗓音蓦然间传入耳中,她突兀的抬头,瞥到了一张颠倒众生的脸。
“为什么说我怀孕了?”
开门见山的质问,代替了原本该有的问候。杜默生盯着何晚心一脸的不悦,很真诚的解释:“如果不那么说,结婚就不会容易。”
“不容易就不要结了。”她郁闷的打断。
杜默生蹩眉,提醒她:“我有问过你想清楚没有,是你自己点的头。”
“……”她是点了头,可是——
“那也不代表你就可以不经我同意说我怀孕了啊?这可是关乎到我的名节问题!”
狭长的眸瞳慵懒的移向窗外的流光溢彩,杜默生再次提醒:“我也说过让你做好心理准备,并且提醒你有得必有失。”
“……”无语了。
“提醒,提醒,你当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啊?我怎么知道你提醒的是什么意思?”
杜默生双眸透着玩味,促狭的笑道:“原来你这么传统,接受不了未婚先孕吗?”
“不是接受不了。”她眉头紧锁,一副抓狂的表情:“我的名节毁了就毁了,这不是最严重的问题……”
“那最严重的问题是什么?”对面的男人紧接着问。
“最严重的问题是……”何晚心切齿:“你现在大肆宣扬的说我怀孕了,到时候你怎么收场?”
郁闷的抓起桌上的咖啡猛灌了一口,杜默生盯着她焦虑的表情,坦然道:“造个人出来不就行了。”
噗……
还没来得及咽下的咖啡毫无预兆的喷了出来,不偏不歪的全喷在了杜默生纯白的西装上。
“为什么喷我?” 杜默生身体僵硬,一张俊美的脸庞滴水成冰。
晚心慌忙站起身,尴尬的抽出纸巾替他擦拭:“对不起,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两人近距离的凝视,他伸手挡住脸庞,蹩眉道:“别再把口水喷我脸上。”
“……”
正愁着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打破尴尬,对面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随即响起,杜默生看了看号码,果断的按下了拒绝。
俯首用纸巾擦拭身上的污渍,被拒绝的电话再次打过来,他仍然没有接听,于是勾起了某人的好奇——
“谁啊?”晚心诺诺的问。
“我家里打来的。”杜默生坦言。
有一瞬间的呆愣,但很快某人就顿悟:“你家人要对你兴师问罪了吗?”
“应该是吧。”
“哇……”双手重叠捂住嘴巴,她同情的望着他:“你完蛋了。”
虽然眼神是同情的,但语气却充满了幸灾乐祸,杜默生停止手上的动作,眯眼瞪向她,谴责的话还没说出口,就见她利索的站起身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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